我醒来,你睡去,他们将赞歌唱诵;
孰是,孰非,是非对错只可交由后人评判;
遗忘,是灾难,也是武器。
《白乌鸦》为《欲兽》的番外篇,无R-18内容。
※白乌鸦:比喻与众不同的人。
白乌鸦
——The white crow——
/ /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遥远的青稞地
除了青稞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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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 tu ,Brutu ?】「我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
——《原神》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总是这样,你以为你把女儿嫁出去就能万事无虞了吗?
你不配当王,不配当父亲,你不是我哥哥,你绝对不是。
很意外吗?我倒觉得这是必然。我说过,你不配当王。我会联合北方八氏替
你荡平查尔克的野狼,带回我的侄女,把她和嫂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她要替
你报仇,我不会阻拦,只要她有那个能力。我不会让你死去,我要你沉浸悲痛、
愤怒和懊悔之中,在长河里逐渐沦为苏木哈。以我的灵魂为介。
我的弟弟,他做到了,做到了我没有做到的一切,我也如他所愿变成了丑陋
的怪物,在这片广袤大地之下感受着一切的改变。我能听到一切,我能看到一切,
欢乐、悲痛、新生、死亡,尸横遍地,流血漂橹。我讨厌这一切,我憎恨这一切,
可我却不得不感谢这一切。
我的女儿杀死了我的弟弟,直到她将烈酒浇与我的坟前,她都不曾知道,她
所有的今天,都是她的叔叔为她安排的。文也好,武也好,乃至每一个强大心腹,
每一方和平土壤,都是他背负一世骂名换来的。他说的对,我不配当王,更不配
当父亲。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们侵蚀着我的记忆,腐蚀着我的神智,我懂了,
我懂了,他至今都不曾原谅我,这才是他最终想要我变成的模样。遗忘,遗忘是
灾难,比生老病死家破人亡更可怕的灾难。
我真的后悔了。
【血与肉与皮囊】
「瞧啊!脱落的利爪、染血的皮毛、脏器从腹中垂下来……真不可思议。」
「哦,上帝,我想我是疯了,我竟然会觉得这是至高无上的美。」
——《巴切尔的平原》
我是个怪物,他们都这么说,我的师哥师姐以及师弟师妹。他们不会当面说,
不过我宁愿他们当面说。伪善是比恶更丑陋更污浊的东西。
可笑,真是可笑,他们因为自己胆小而认为我是怪物,肠子有什么好怕的,
脑子、心脏、血管、肢体,这些有什么可怕的,更不要说只是些小白鼠,偶尔有
些兔子,或者之类的动物,连人都没,连人都没!天啊有什么可怕的,这难道不
是最美妙的东西吗?这才是真的「坦诚相待」啊,这是美,这是无与伦比的美啊。
他们的脑子里一定都是福尔马林吧?
蠢货、废物、垃圾、婊子、狗屎,该死,我真该多学一些骂人方法的,这也
太丢人了。
她为什么要接近我,该死的女人,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关心我?谁需要关心了?我当时看起来就那么可怜吗?不不,我当时应该,
对,我应该,我应该当场抓起一只青蛙解剖给她看,然后装作失误把内脏丢到她
脚边,有趣,这么做一定很有趣,她会怒视我,会骂我,会背地里和别人编排我,
她会大叫着躲开。美妙,太美妙了。
她接近我就是为了夺走我的男朋友吗?不,不不不,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她
没必要这么做。算了,都无所谓了,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啊,宁煜吗,哼,
到也算是个有趣的小东西,不过依然让人生厌。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如果我能解开这个谜团他们都会崇拜我吧,他们都会
爱我吧,他们会像狗一样匍匐在我身前,谄媚地向我示好吧,他们都会爱我吧。
为什么她们都那么快乐,为什么她们那么幸福,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该死
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她们活该,瞧瞧她们那副样子,真让人
恶心,她们决不能幸福,她们丑陋的样子将成为无数可悲男人的发泄目标,瞧啊,
瞧啊,她们活该,她们下贱!她们决不能,决不能幸福。
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赐予我魔鬼的权利,赐予我神明的权利,为何不让我
享受,为何不让我享用,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明明这一切,这一切都不
会有差池,谁也不会发现我,谁也不能杀死我。这群人是什么东西,恶魔,撒旦,
恶鬼,为什么会有这些人,为什么我不是唯一被恩赐的,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要我继续活着,为什么要让我
活着,要让我去面对这丑陋黑暗。我会被判处死刑,我会上各大媒体头条,我会
上新闻,我会被人们谩骂,各种丑陋的字眼从他们口中向我袭来,为什么要让我
活着,让我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
当她看到那团漆黑的生物时她没有尖叫,她不是被吓傻了,如果有人在旁边,
会发现她浑身颤抖,一双美眸睁得浑圆。她的十指无规律的弹动着,有时突然紧
握,有时又仿佛十分痛苦地用力伸张。
在这广袤的荒漠戈壁下,在这座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更迭的古遗迹里,她找
到了生命的意义,闻到了灵魂的香气。
数不清的怪石枯骨散落在周围,她不知道有多少先行者发现此地却被它杀害
或吞食,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无需知道。因为她抱住了它,而它也回以拥
抱。她兴奋地仿佛要颅内高潮,不知不觉地在它的包裹下哭了起来。
我真的活过吗?
这就是死亡吗?
「生命体征正常……慢着,等下,博士等下!你过来看这个。」
散发着冷光的百平房间里,几名身着防护服的科研人员聚在中央的病床边,
病床上的女子皮肤白里透红,身上布满了周围大大小小仪器的连接线。若不是四
肢和颈部扣着拇指厚的拘束带,根本无法把她和一宗连环杀人案的罪犯联系到一
起。
「Tentacle-0残缺的原因我想我们已经解开了。」
作为国家特殊传染病医学研究所的领军人物,六十三岁的卫闵生在接到上面
的通知后,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带上助手从研究院坐飞机来到这里,先是和几位
老熟人连夜采样切片分析了那个未知生物,又是对这个被列为「红Ⅳ」的小姑娘
做各种血液等的分析。
令他们震撼不已的是,那个据安全局报告称有智慧的未知生物,它的本质竟
然是单细胞生物,从形态结构上看几乎和变形虫别无二样。可是那个东西被发现
时可是有将近有一座小丘那么高,被封在冷冻室的部分更是重达半吨,这样一个
仿佛根本不是地球生物的东西,在他们反反复复做了几天研究却不得不下定论说
它只是变形虫,这谁能接受?
再者,从没有研究资料表明变形虫还会聚集拟态,更别说丢出去能震惊生物
界的单细胞生物诞生智慧。
离谱,开始的几天里卫闵生脑海里全是这个词。可现在,他却要再次试图接
受更离谱的事情——这个小姑娘的身体竟然有一半都是由变形虫构成的。尽管这
很不合理,不,是非常不合理,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安全局说爆炸事故后所有
的受害人都难以找到任何清晰的肢体,唯独她不仅保留了一半身躯并且一个晚上
就完好如初。
卫闵生按着一旁的架子,身边的助手赶忙放下数据记录表单过来扶着他。
他一定是疯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他活了六十三年,而前面的那些医学
家科学家生物学家们的一生再惊骇世俗,都不会有他这一段时间来得精彩。权威,
权威是个屁,事实就是最好的权威。卫闵生走进消毒间,无死角地被消毒机清洗
后走出房间脱下防护服。他的手有些颤抖,惊疑、不安、恐惧,他不像一些狂热
的科学家,哪怕面对超乎规则的事情也能露出极大的热衷和按捺不住的兴奋。他
拿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打火机按了几次都没能打出火焰。如果单细胞生物都有了
智慧,那对于人类而言,不啻一场灾难的来临,它们的数量太庞大了,物理歼灭
只会加速它们的分裂增生,可如果采用什么他也不了解的手段去彻底消灭它们,
那人类也将毁灭。留不得,更杀不得。如果它们有意要消灭人类,不出几个月,
地球上的人类将大幅减少。
卫闵生用他那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玻璃墙内的病床,他知道,不论是这个小姑
娘还是Tentacle-0他们绝对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
【姊妹】
「一颗受了伤的儿童的心会萎缩成这样:一辈子都像核桃一样坚硬,一样布
满深沟。」
——《伤心咖啡馆之歌》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就是病毒,他不论走到哪里,都会给人带去不幸。所以
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很少去什么地方,出门无外乎买烟买酒,吃喝嫖赌,每当在
外面不顺心,回来的时候就会散播病毒让母亲和我们变得不幸。
妹妹是在我四岁的时候出生的,那时的母亲身体十分虚弱,身上不是淤青就
是伤痕,像蜈蚣一样钻进她的皮肤,令人害怕。父亲以为会是个男孩,但却依然
是个女孩。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医院,手术费医药费最终都是由一些亲戚朋
友垫付的。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过了一周才浑身恶臭地从外面回来,脸上贴着
创可贴,胳膊上乱七八糟地裹着纱布,脖子上还有没擦去的斑驳唇印。母亲把我
塞进房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父亲揪着头发拖进了屋里。那是令人难忘的一
晚,屋内有着妹妹的叫喊,屋外有着父亲的谩骂和母亲的哭嚎。
随着母亲感染病毒后越发病弱,忍受病毒的肆虐这件事就渐渐转移到了我的
身上。就这样又过了四年,母亲被病毒杀死了。
病毒被封在了玻璃皿中,母亲躺在了相片中,而我和妹妹,则被上门讨债的
仇五爷动了仁慈心收养了。
又三年后,在五爷和日本一个地下商会谈生意时,对方的保镖在走之前问五
爷能不能带走我。他是个佣兵,因为欠商会一个人情所以这次无偿护送他们往返。
五爷看向我,把我拉到一边事无巨细地说清并让我决定。
就这样,我和妹妹分开,跟着他在世界各地辗转。医药、生物、枪械、天文、
音乐、茶艺、冷兵器、侦查反侦察……凡是可能会加强自己生存可能性的内容,
他无一例外地都塞进了我的大脑。六年的时间里,醒来就准备杀人,睡着要提防
被杀,四岁的儿童、年过七旬的老人,都可能会从身后拿出武器对你攻击。
我已经不会做梦了,他呢,我不清楚。
「认识我吗?」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双手抓紧裤缝笑着问道。
十五岁的女生扎着长发披肩,和她不同,眼神中满是澄澈。没给她有任何失
落的机会,女生扑到她怀里紧紧抓住了她,就算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熟悉的痕迹,
她也能瞬间认出她,这是长达十五年的守护,是保护自己在那八年里没有受到任
何伤害的亲姐姐。
她知道如果自己松手了,下一次见面可能又要等很多年,她更担心的是,也
许姐姐会在她抓不到的地方再也无法回来。
可她没能抓紧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走。
首刀。六年后回到他的组织里时,周围人是这么称呼他的,言语中是仿佛无
法消除的敬畏。其他人对他身后的我投来了各种目光,他并没有用领导者的身份
庇护我,只是把我推出去和这些在国际上都是赫赫有名的特大通缉犯打斗,在我
被送进二十七次急救室后,直属他的二十七个人认同了我。我第一次过上了被爱
的生活。
他喜欢用刀,这是后来元姬告诉我的,但在那六年的时间里,我只见他经常
擦拭那把随身携带的日本太刀,却从没见他用过。我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元
姬却沉默了。
那把刀是他的姐姐留给他的,而他的姐姐,正是这个名为「刹那」的组织的
前首刀,是一位独身一人覆灭一个武装组织的强大女性。这件事,是后来我自己
查到的,大概这是他们的禁忌,所以关于此事谁都只字不提讳莫如深。
杀人,杀人,杀人,一年里,我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机械重复着这一行为。
我不喜欢,但也并不讨厌,我只期待着任务结束后回去和大家一起生活,甚至等
我有足够能力后,我能把妹妹带来并且保护好她。我做着这样美好的幻梦,做着
一个如此天真的不会成真的梦。
然而这一切,都在二十七岁时化为了泡影。
我只在五爷送来的照片中见过的妹妹,死了。
【炼金师】
人之将死,能带到那个世界去的并不是金钱和身外物。珍视某人以及被珍视
的记忆,没有比这些更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樱子小姐的脚下埋着尸体》
致我的后代以及后来者们:当你找到这封信时,我相信这一切真的都已尘埃
落定,有缘人,作为发现这封信的回报,再往下挖一米,你会获得我留下的财富。
当然,我希望你能看完它,如果你不愿保存,请妥善处理,这是我活过的最后的
证明,是我赎罪的最后证明。
有些事情是无法掩盖的,几十年前,那个轰动全球的研究就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你是从那个世代来的,或许并不陌生。单细胞生物并非毫无智慧,幸运的是,
各国科学家们经过长达一年的研究,暂且确定了只有变形虫这一单细胞生物在长
期核辐射环境下会逐渐诞生智慧,并有着强大的学习能力。
只是引发这个研究的原因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甚至几乎没人会再去关注那
桩案件,对大多数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一件人与单细胞生物合作犯下的十分恶劣
的刑事案件,本质上和其他的刑事案件别无二样。
四十一位受害女性,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三名,其中只有一名是普通人受害者。
大概是在第八位受害人诞生后,我做了一个梦,四处一片漆黑,梦呓般的声
音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的身体逐渐融化,然后又重新凝聚,如此反复,直到第二
天早上我醒来。
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你会觉得是在瞎扯,不,请相信我,因为后来发生的一切
都至关重要。
此前我是一个普通人,中产阶级的家庭,没有任何色彩的生活,和大多数人
一样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尽管如此,我仍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我妻子也是,
当然,很多人都是,权当给生活多些消遣罢了。但我的确一夜暴富了,详细地说,
我成为了炼金师,拥有了贤者之石。对,这是炼金师们向往的顶点,点石成金,
甚至能够长生不老。前者的确如此,后者自然是笑谈。
我十分惊喜,但并没有被这种事情冲昏头脑。我小心地摸索着这项技能,小
心地使用,谨慎地使用。然后,在第十位受害者出现时,上面的人找到了我。我
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这些一夜之间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尽管发
生的事情已经足够科幻,但我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十分阴谋论的念头。
他们自称是国家安全局的人,想让我协助调查连环奸杀案,甚至他们直接点
明了我所掌握的能力,丝毫不惊讶,轻描淡写地就说了出来。他们只知道案件离
奇得已经超出普通人能解决的范畴,但怎么发现我的他们却只字未提。我是个普
通人,我真的吓得不轻,我甚至担心我如果不同意会不会被他们抓起来送到什么
研究室当做实验素材,但我更怕我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我爱我的妻子,爱我
的女儿,我不想和他们分开。我心里格外清楚,他们绝不会放任我使用这种能力,
如果我大量使用,势必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甚至引发货币危机。尽管我不会
那样做,但我无法向他们证明我不会那样做。我妥协了,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也认
识到如果这个罪犯继续犯罪,我的妻子和女儿并非是完全安全的。
我怕的要死,在遇到其他七人后更是如此,他们或平静或兴奋,仿佛只是出
门郊游而不是面对可怕的强奸杀人犯,我甚至怀疑安全局的人把我扯进来是不是
只是为了给这些人提供经济支持。
我开始十分恼火,以各种理由推脱和他们去现场调查或者去警局查资料,只
是待在公寓里看手机,玩游戏,偶尔出门转圈。但他们确实是想解决问题,每天
早出晚归,在一起讨论到深夜。有时我会怕他们真的一去不复返。
从第十三为受害人出现后,我开始渐渐参与其中,因为有次我看到了那些受
害人的照片,我从心底感到恐惧,我担心我的妻女,我也有想守护的人。
比起他们,我所拥有的能力的确起不到什么用处,不过有时也会起到作用,
比如一些液体或者不便携带的发现物,我可以用金子把他们裹起来。这让我当时
得意了好几天。
我也逐渐地习惯起案发场面,心态轻松了不少,我想这是由于对方从未对我
们下手的缘故。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那天晚上。我们打算诱导罪犯出来,采取了我们认为
的详细的计划,但我们低估了对方。当对讲机中传出一组人员的惨叫后,我已经
起身打算跑了,我真的很怕,我怕的要死,因为几乎什么都没响起,诱饵不见了,
一组人员生死不明,这只发生在几秒的时间里。
我正要逃跑,一团漆黑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我们这一组的身前,我无法形容它
究竟是怎么一个形象,可我几乎没有看清它的动作,身边就少了一个人。我拼了
命的跑,抓到什么就把什么东西变成金块砸向它,但于事无补。我太想活着了,
于是我把身侧的另一个队友推向了它,我听到了尖叫,但我无暇回头去看发生了
什么。我侥幸逃了出来,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
我和另一名负责监视的队友告别了,我的恐惧和不安远超过了我的使命感。
我想活着,哪怕苟且偷生也好,我想去和我的家人待在一起。
为了应对不时之需,我存下了这些金块。但什么都没发生,国家安全局的人
没有来找我,怪物也没有来找我,而我的能力,也随着案件的告终彻底消失,如
同一场离奇的梦境。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切切实实地发生过,那个女孩,被我推开的女孩,最终
没能逃出去,警方花了几天时间才从一堆堆的残肢碎肉中大致聚合起属于她的部
分。
我这一辈子都活在无边的恐惧中,有时候做梦就会梦到她血肉模糊的身影朝
我抓来。我知道我无法赎罪了,我不会被原谅,不论是她还是我自己。
原谅我仍有私心,将生前工作的存款留给了我的女儿。在人生最后,我只带
着我和家人的回忆离开,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未知的抉择】
「人生一世总有些片段看起来无关紧要,却牵动了大局。」
——《名利场》
我是一个肤浅的人,从小在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三家村里长大,我是个没见识
的人,活了将近三十年唯一和现代社会接轨的地方大概就是学会了开车。
我们这儿小孩儿出生其实没什么名字,毕竟偏远,也没什么信息登记,加上
都是没文化的人,索性就是黑狗、盲杆、马蛋儿之类的叫。如果遇到重名的,就
会多添一个代表性的字作为区分。
因为我爹叫南鬼,所以我出生后就被其他人叫做南小鬼。我想,如果我爹老
了,我长大了,他们就会叫他南老鬼,叫我南大鬼。
我爹是年轻时到这边来的,据说他曾经是个搞艺术的,文革时被扣了一堆帽
子,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小时候听他说,大字报
曾经贴到他家门口附近,一眼望去一长串的鲜红。
他的确是怕了,尽管他没做任何亏心事,于是他和朋友合计着离开并改名换
姓等风波过去,只是在他们出逃的前一晚,他那朋友就被抓了,敲断了腿拖了几
里地。
但后来据一些老人说,实际上并非只是这样。我爹他的确是要和朋友逃,但
朋友被抓后他又壮着胆子折回去试图救他,结果一怒之下却失手用刀杀了那几个
趾高气昂的学生。但他还是没能救到朋友,在打斗过程中,朋友就被趁乱割了脖
子。
一个曾经温和优雅的艺术家,就这样精神错乱地不知道怎么没日没夜地跑了
几十里,当他终于体力不支跌倒在村口时,被我娘和她家人路人抬了进去。
那时候的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眼圈凹陷,头发乱糟糟的,掺着秸秆和稻
草,活脱脱一个爬出来的大鬼。
几个月后他精神恢复了,也就笑笑应了这个名字,至于他本名究竟叫什么,
大概已经没人知道了。
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否做了正确的选择。如果当初他直接跑而不是去救人,是
不是就不会来到这个人人把他当做杀人犯的村子,我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成为艺
术家;如果他不跑,选择抗争到底,是不是也会以一个艺术家的名字记录在历史
上;甚至如果他娶的不是我娘,是不是也不用住在这村南头的坟边,会过得更体
面一点。
而我,是不是也不用带着必死的决心去接受那些西装人的提议,去协助侦破
什么连环杀人案,拿命去换给娘看病的钱和条件。我啊,我啊,我只差那么一点
就能找到工作拿工资去给娘看病了,就算会很艰苦,但真的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啊。?
的,当初怎么就被诱惑了,真他娘的黄汤噇多了,信他祖爷的?。
那些听得人云里雾里的名词和鸟语有什么用,我要那么几千万又有什么用,
能治好病,能修下屋子,能每天吃上三大碗白米饭,这就够了啊。
去他粑老子的,连个信儿都没,让人白卖命干活。
娘啊,鬼还是不大中用啊,爹啊,你后悔过吗,我啊……
我啊……
【一刻千金】
「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和家相提并论。」
——《绿野仙踪》
「爸!爸!你看你看,我会飞了!」
叶念念正想将自己一觉醒来获得的超能力和爸爸分享,就看见一辆轿车停在
了自家庄园门口。三名穿西装的男人向她点头问好,又将视线重新移回了她爸爸
身上。
三人的面相看起来很和善,只是仿佛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
感到十分的胸闷。
她有些不安,因为自己这个异于常人的情况被暴露在了外人面前,而她爸爸
看到她飘飘悠悠地过来时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担忧。
来者不善,她双手拉着罩衣毫无大小姐形象地坐在门口,心里猜着是不是又
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让人上门提亲。当然,这种求爱一般还带有长辈的支持,一半
是色欲熏心,一半是商业联姻。叶念念咂咂嘴,又是毫无形象地咧着嘴打了个大
哈欠,然后低着头用指甲揭着脚底脱的皮。
「不,我不同意,请回吧。」
叶念念诧异地抬起头,以往哪怕是只知花天酒地的放荡大少,他也不会用这
么生硬强硬的语气回绝。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急迫地和她爸爸小声说着什么,但换
来的却是带有些许怒意的否决。谈话让双方都十分不悦,男人干脆直接以身份为
由,要求直接与她本人谈话。
叶念念自然是听到了国家安全局这些字眼,思路活络的她当即就意识到这些
人上门肯定和她这种反常的能力有关。想到这里,起床时的欣喜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不满的怨怼。
「叶念念小姐,刚才与你父亲的交流我想您也多少有所听到,我也就不拐弯
抹角了。我们想请您协助调查一桩连环奸杀案,对于您今早突然拥有的能力我们
是知道的,包括您在内还有六人,由于它的诞生是随机性的,所以我们自然无法
强迫每个人都接受。但如果您拒绝,我们需要向您体内注射抑制药剂,从而逐渐
抹去这种能力的存在。」
「慢着慢着,先不说你们说的这种能力似乎是人为造成且十分反常理的,如
果我拒绝就能直接恢复平常生活这对我毫无损失,何必冒着危险去调查什么杀人
案。」
「药剂是有副作用的,当然我们无法确定对人使用究竟会产生什么效果。」
「什么副作用?」叶念念继续追问。
男人犹豫了一下,「在动物身上的实验结果,有出现失明、失聪、失语、大
面积烧伤、胃出血、溶血、休克、死亡等。」
叶念念头皮发麻,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质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
是故意制作这样的劣质品从而迫使我们去接受你们的命令。」
男人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苦笑着说:「如果您这样认为,那我们也无法解释,
只是事情的确是严重到一般人大概无法解决的程度,要不然真的不会出此下策。」
叶念念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心思一动笑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东西传播出
去会怎样?」
闻言,三名男人的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其间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在他们
身后,叶念念也看到了爸爸脸色发白地向她摇着头。
她不傻,与国家做对哪怕再给她们家几个十誓的资产和人力也是不够的,之
所以这么说也只是想试试他们对这个事情的在意程度。
顶级保密内容,想来哪怕自己同意,如果在此期间有任何向别人泄漏的举动
都会立刻遭到逮捕判决之类的吧,说不定还是连坐。
「啧,没一点人权是吗?所以我有的选吗?」
「念念。」
「体会一次那种诡异的痛苦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舒坦。」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但在被那个绝美女子和那堆恶心的触手抓到后她再也不
敢这么想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犯罪者,这女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变态,绝对,绝
对有严重的精神病。
叶念念这么想着,看着那些恐惧得甚至让人难以感到性兴奋的画面不禁哭了
出来。她倒是宁愿自己选择打抑制药剂,哪怕出现再大的副作用都比这种强。一
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些侥幸被留下一命的受害人,叶念念心里就恐惧得发狂。
她庆幸自己是个女性,而不像那几个人一样被活生生撕成碎片,但又憎恨自
己是个女性,因为这个女人只找女性下手。
在看到那个还活着的男生来救那个女生时,她心中的不甘和怨恨又多了几分,
她想,她应该是没机会回家了,就连死的时候,也不是死在自己爱的人身边。
回想过去,叶念念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刻千金」。如果她能好好地活
着回去,她一定,一定会去认真爱身边的一切。
大概吧,叶念念在看到那个女生一边哭一边拼了命地去扒碎石块时心中暗想。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命运或许会有所不公,但死亡不会。」
——《崩坏3rd》
「学姐,我们又见面了呢。」
风清灵居高临下地从房间的黑暗角落里走出来,许栗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
道,她道歉的机会来了。
尽管她可能会因此死去,也可能会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到最后,她都不认为自己有做错过什么。如
果硬要说的话,或许从一开始她想把风清灵从混沌中拉出来就已经错了,她自以
为是地去拯救别人,以为自己在做好事,可结果却又一次与理想背道而驰。
许栗是真心喜欢这个学妹,她有着与周围吊儿郎当态度不同的药学精神,如
果是她,那绝对能够在医药学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前提是她「正常」,但究竟是谁「不正常」了?是她太疯狂,还是我们太麻
木了?
风清灵是个卓越的研究者,更是一个马基雅维利主义的研究者,如果有需要,
她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与法律、与人道主义对立的。
但也许自己才是污染她象牙塔最严重的那个人,许栗在失去神智之前心想,
如果自己能平息她的怨恨就好了,甚至若她能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生活,那么自己
帮她作恶也是可以的。
可她错了,因为她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风清灵,直到死前,她的内心深处仍
做着一切和平的美梦。
【休咎】
「如果我们再相见,事隔经年。我将何以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春逝》
「什么玩意来的?」对讲机里传出朋友的提问。
「国家安全局。说是什么想让协助调查最近那个连环奸杀案。」
我一脚踩满油门,身下的猛兽像脱缰野马似的冲向远方。后视镜里,是漫天
的黄沙和左侧模糊的朋友的牧马人。
「发达了啊,聪明,你说咱大家伙都在一块儿睡的,为啥醒来就你成超人了,
凭啥啊。」
我嘿嘿一笑,意念一动在前方升起一块斜坡地,车子冲上去滞空了几秒才轰
隆地平稳落在地上。我兴奋地嚎叫起来,调大音量播着beyond的歌曲。
「宋,你看把这货给得意的,气死个人,干。」
「瞧你们这一个个的,咱几个孤家寡人在一起十几年了,报酬下来我还能独
占不成?」我笑骂道,心里早就盘算好协助调查结束后报酬的用法。七千万啊,
那可是千万,他活这几十年赚到的钱都没这么多。
「留个几万潇洒一把,剩下都拿去种树好了。」
「那是,爽一次就行了,钱多烫手啊。」十几年来,我们几人只留下能满足
生活且以备不时之需的钱,作为长期在大西北瞎窜的我们,唯一的目标也就是仅
凭我们自己的经济能力,去种满十几亩沙漠的植被。算是给自己找个奔头吧,要
不然我们这群人可能真会闲出病。
「这活啊,感觉危险不小啊。」
「啥危险?把聪明给肛了?」
我按着喇叭骂了一句,心里倒是认同老宋的话,毕竟如果警察或者特警能解
决,为何还要找我们这些只是突然产生连我们自己都还摸不清能力的普通人。像
我们这些人,我想说不定也就一两个可能有过什么训练,大多数在先前也就是个
普通市民。我敢打包票地说,亲眼看到案发现场我肯定得吓得腿软。
我目视前方,腾出一只手驾轻就熟地从手刹旁的盒子中摸到香烟并抽出一支
塞到嘴里。
「呷,干脆甭去了吧,又不是穷得活不了,管他那屁大点的钱。」
「不去就得打个啥玩意的药把超能力清楚,副作用老大了,就没轻度症状。」
我点燃香烟,猛吸一口向窗外吐出一个层叠的烟圈,顿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最
大的顾虑。「还不如赌一把,就个人渣,实在不行我把自己包个严实,看他能不
能打死我。」
「王八壳子。」对讲机里传出朋友们的大笑,我干脆也不去想那些,跟着朋
友们插科打诨。
当晚,几个人找了家小酒馆,因为知道我明天要走,所以也没喝多少酒,但
在气氛感染之下每个人却都又像是醉得口齿不清。
只是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说,在安全局来人之后,趁着他们睡觉时,我找了当
地的一位巫医算了一卦。
「坎。习坎入坎,失道凶也;求小得,未出中也;来之坎坎,终无功也;尊
酒簋贰,刚柔际也;坎不盈,中未大也;上六失道,凶叁岁也。」
「能通俗点讲吗?」
「上下卦,阴虚阳实,事情险恶但仍有可能生机……」
巫医后面又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进去,我虽然是不信这些东西,但如果是个吉
卦起码会让人轻松一点。
自己该去吗?赌注究竟该压到哪边?
「兄弟走了,哥几个等着我带你们发家致富啊。」
「快滚快滚,钱和胳膊腿儿一个都不能少地给老子们带回来。」
就这样,我带着朋友们的祝福和希冀,像是将踏上战场的英勇士兵,挥手走
进了人潮拥挤的机场。
【正义的伙伴】
「无聊的不是那每天一天,而是与别人相似的自己。」
——《樱花庄的宠物女孩》
上官沫有个青梅竹马,是邻居,两位父亲都是相识,从小学到大学她和他都
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这是小说般不可思议的现实。
上官沫是与众不同的,尽管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且实际上她和周围人并
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罢了。
「我没有!」上官沫把宁煜从椅子上挤走,按着回车键把开头的部分全部删
除。做完这些后,她十指成爪掐在宁煜的脖子上。
「否认罪责,销毁证据,杀人灭口,上官沫你好狠的心。」
「你给我死!我掐死你个混蛋!」
这就是浙大中文系魔女上官沫和平淡无奇的青梅竹马的日常。
「日常个大头鬼啊!宁煜你给我站住!站住!我说了站住!」
路上的学生有些见怪不怪,但不少人还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上官沫气喘吁
吁地停下来,做了几次深呼吸,大喊道,「宁煜你再给我跑我切了你的小弟弟!」
上官沫,浙大中文系的才女,才高八斗貌若天仙,有着高于常人的正义感和
不惧流言蜚语的勇气,爆发式的体能让她在能复杂的环境中如鱼得水,敏捷的思
维让她能在任何环境下迅速做出合理的分析判断。
以上情况均不属实。
「最后一句,删掉。」
「好的,遵命。」
对切掉对方的小弟弟有着远高于人的热情。
上官沫紧箍着宁煜的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黑色的大剪刀。
「做好准备了吗?」
「我还没脱裤子。」
上官沫涨红了脸,丢下剪刀一如既往地掐着宁煜的脖子。
尽管如此,部分情况情况还是属实的——比如她那异于常人的正义感。
「宁煜你喜欢我吗?」
「谢谢,讨厌得很。」
「『下次再问就用胶带封着她的嘴好了』,你刚才这么想。」上官沫狡黠一
笑,跳起来像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
「没有。」
「『疯女人、考拉、傻子……』」
「停停停停停。」
上官沫贴到他耳旁,小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读心了。」
宁煜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掰着她的胳膊把她按进椅子里,走到卧室墙边回头
看了她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我也想!凭什么啊!」上官沫气得直跺脚,穿墙什么的比读心要好玩的多,
而且她刚才发现自己似乎又不能读心了。次数限制,一定是,混蛋的能力。
「你抓不到我。」宁煜反复在墙内进进出出,挑衅地逗着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的上官沫。
「嘚瑟一会儿就卡进去出不来了,看你怎么办。」
「那就切开吧。一个大西瓜,你一半,我一半。」
上官沫打了一个激灵,当即面露急色地命令他不准继续玩了。
「你说其他人也有吗?」上官沫问道。
「嗯……我想应该不是每个人,要不然到现在怎么外面还安安静静的。」
「这样以后我就能当刑警了,什么藏匿地点啊,交易时间啊一看一个准。」
「小心被别人反将一军。」
「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上官沫使劲踩了他一脚,又觉得不解气,干脆站
起身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下去。
「女流氓啊。」
「我要不要一脚踩爆那个?」
「你做不到。」
「我掐死你。」
「你做不到。」
「给我做饭去。」
当天下午,一群自诩国家安全局的男人来到了两人合租的房子,其中一个男
人才刚说出想请求协助,连协助什么都还没说出来,上官沫便兴奋地一口答应,
干脆利落的让几个男人都为之一愣。
「上官沫小姐,我谨代表国家和牺牲的受害者们向您表示感谢。」
上官沫热情高涨,神气地转身叉腰看着宁煜。她,上官沫,终于要脱离平淡
的日常去踏上自己的正义之路了。
【羔羊】
「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
着,就足以拯救某个人。」
——《嫌疑人X的献身》
老实说我并不爱自己的生命,无所谓,哪怕命运告诉我明天我就会死掉我也
不会有过多害怕,或者想去与命运抗争,无所谓,我在意的只有她过得好不好。
她是个笨蛋,过于理想化的笨蛋,她忘记了多数的异常背后都伴有极大的未
知的危险。
为了别人而抛头颅洒热血?怎么可能,可笑,那些人死活与我何干,没用的
警察,没用的国家,连个杀人犯都要想法设法找些奇人异士去对付。白吃工资的
家畜们。
老实说我烦得不行,钱也好权也好,我也不稀罕啊,现在这群人把她拉拢过
去又拿她的命作要挟,他能怎么办,卑鄙的科学家政治家们。
「宁煜,成为我正义的伙伴吧!」
那就如你所愿了,公主殿下。
我是个没有任何特长的大学生,但我现在面临的是如何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在
乱军之中直取敌方上将首级的难题。这并不是开玩笑,一转眼间,那个叫乾的女
人不见了,几个队友被一座黑影唰地袭击了,我的夜视能看到队友们的动作,能
看到那个豪放大哥是如何被撕成几半,却看不清那团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太诡异了。
我坐在屋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白板上还有乾在几小时前写下的作战计划。
如果对手是人,这个几乎天衣无缝的方案绝对能轻松取胜,但现在,我根本不敢
确定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衣服内侧的刀片和钢笔硌得不太舒服,这是乾独自改造的东西,有些像《进
击的巨人》里的机动装置的使用方法,用起来倒是格外轻松,只要不出大错误甚
至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伤到。
就凭他,或者一些警察,怎么可能杀得了对方。
死丫头,你现在倒是赶紧过来把我给掐死啊。
不出所料,我果然失败了。
醒来后,就是肉欲的画面,令人狂暴令人愤怒令人想把那个女人撕成碎片,
要把她打成筛子,把她打成刺猬,肢解,剁碎,喂狗。
冷静下来后,我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我是个没用的人。
一想到她最后可能会和那些受害人一样,我就感到无法言说的恐惧,恐惧,
甚至连愤怒都不敢有,只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我期待着那些废物警察能会认识到我失败了,并且赶紧派人来救我们,哪怕
我死了也好,只要她能好好活着离开。
可我发现这也许是不可能的。在囚禁我的这间屋子里,摆放着大量的药剂,
好在大多数都贴有标签,尽管是英文倒也难为不住。
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这栋楼的业主不知道有十楼的存在,为什么路人都能看
到十楼且确信十楼的存在。神经毒素。作为医药学女博士的风清灵制造这些东西
想来是轻而易举的,饮用水也好,新风系统也好,她肯定有办法将这些